(一)
Shi是我的同学:1984年的9月1日开始,她就是我的同班同学了,一直到1996年的6月。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夸她的字写得很好,我不服:不就是写得慢一些、工整一些么?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一起留下来出黑板报。初中的时候,我们都在美术小组,那个小组整个初中总共才六七个人。高中里,我们一起参加辩论赛,她拿了很多作文竞赛的一等奖,我拿了很多物理竞赛的一等奖。她的志向是去同济学做建筑师,但后来大学她直升去了北大学经济,一年后去了亚特兰大。她跟我说佐治亚州天气很好,于是我开始向往GIT。后来她回国,我们一起吃饭,她说起在美国时她的包里总备着一个Condom,遇到不测时可保安全。她已经是一个美国女孩了。
我和她的轨迹重叠了12年,见到她总让我很温暖,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喜欢她。那天中学校庆,我回到小学的校舍,站在走廊里被记忆淹没。我和她说起这事,她说时间总有一种让人心灵颤动的力量。
(二)
Ding是我们的班长,从初一到高三。初中时,我就坐她后排。从初一到高一,我和她总是被同学起哄。不过我不生气,我真的喜欢她。那天我们一起等车,很开心的不停说话,每次来车,她都说“我们坐下一辆吧”,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高中,我长高了,去了最后一排,和她之间隔了三排。于是我们就再不常有说话机会了。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距离是感情的敌人。
(三)
Li是第一个为我哭的女孩。高二那天,我们几个下课后留在教室里准备辩论赛,她也留着,说留下来做作业。我并没有想太多,后来准备完了,几个人一起回家,喊她一起走,她说她不走。我们几个走到校门的时候,Xu让我会教室去看看。
我回到教室,看到Li还在座位上,眼里噙着泪花。原来我并不知道她是在等着能和我一起回家。
可我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她又不和我说话了。我始终不明白。高三高考前,我在蚊子和数学分析习题的陪伴下给她写信,一边听着《伤痕》,告诉她说我过的不好。我在信里告诉她我在大学里的新地址,但我没有收到过她的信。
她后来把我借给她的《宋词》还给了我,在某页上有一句铅笔写的话:被爱是奢侈的幸福。笔迹是她的,很纤秀的笔迹。
(四)
Xu的心很细,是她让我回到教室去找Li。高中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参加辩论,一起参加化学竞赛,一起参加生物竞赛,一起去华师大的生物教研室看标本。高中三年的期中考试、期末考试,我和她常常一同出现在前三名中。后来,我直升去了交大,她直升去了复旦。
在闵行的时候我开始给她写信,至少是每周一封。我倒贴过邮票,她看到了,但谁也没点穿:她用调侃的语气问我,我便装糊涂,说大概是一着急没贴好。其实,男女的恋情,最是美丽、最是使人茶饭不思的,便是尚未捅穿最后一层纸时的猜测、暗恋和欲说还休。这就像幼时最快乐的是其实是春游前的期待、准备和兴奋,而不是春游本身。
1997年的夏天,去宜兴军训前的一个晚上,我梦见了她。于是我告诉自己,这一次我要把握住,我要找到我的爱,而不是等着奢侈的被爱。我给她写了信,寄走了,我便去了宜兴。
开学的时候我收到了她的回信,信里说,太着急吃热豆腐的小孩会烫着嘴的。她的信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说要让时间去演绎故事。我记不清了,但我一直没有勇气再去看一下那封信。
(五)
她们都已经是过去时了。或许很快又有一个女孩会由现在时变成过去时。但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我已经用尽过心力来做到对感情最多的付出。我已经太懂恋爱、太懂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