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在美国的时候我买了一个CANON Digital Rebel相机,也就是国内所称的CANON 300D。二手的,花了我四百三十美元,带一个俗称“标头”的镜头,18-55毫米的那种。其实之前我一直在用的KODAK LS743状况还相当好,用了两年拍了三千多张照片。经常被人问及某张照片用什么相机拍的,每次我都很诚实的回答:一个柯达的四百万像素DC。之所以买了这个佳能的,只不过是觉得那个镜头不错,18毫米的广角很好用,站在高楼跟前也能把整幢楼都拍下来,不用缩到墙角也能把整个房间都收到一张照片上。照片的意义是告诉看照片的人拍照片的人看到了什么。佳能这个相机能更好的告诉别人我看到了什么,仅此而已。
我基本上没想过要给这个佳能的相机再买什么镜头,更不会像PCHOME里的很多人那样端着高级照相机整天拍拍静物、拍拍微距、拍拍花鸟鱼虫什么的。说到PCHOME,里面还有一类叫做“外拍”的活动:一群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价值不菲的照相机,或者是专程奔赴一大片油菜花田,或者是约在一处对着一个花钱请来或者友情出演的(并不怎么漂亮)的年轻女子一阵咔嚓乱响。这类活动令人很不可思议,让人想起另一些人(有钱人),买了几万块钱的高级音响放在家里,但大部分的时候放的都是试音碟,其中大部分的时候是在有客人来访的时候。
高级照相机和高级音响器材真的有不少共同点:首先,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其次,有钱的都喜欢买;然后,有钱人买回家去基本上都不能物尽其用。我公司里有一个典型例子:伊在微软呆了好多好多年了,早在纳斯达克起泡泡之前多年就进微软了,因此算是有钱人了。伊的相机是NIKON D200,镜头好长好长的,还有一个硕大的闪光灯顶在相机上。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次几个同事一起去城里吃饭,吃晚饭出来伊从车子后箱里掏出那只D200,说“我给你们拍张照吧”。正好我们也想拍照留念,就摆好姿势和表情拍了若干。但此后就无下文了,久久也不见伊把照片发给我们。过了一个多月,我实在忍不住了直接跑去问伊,伊才把照片拷贝给我们。我放在自己机器上打开一看,好家伙,基本上每张照片里的人都是糊的,没有一张对焦是准的。所以说相机好坏是一方面,端着相机的人是另一方面,不能因为有了好的相机就忽略了磨练拍照技术(不过绝对不是靠外拍来磨练)。
在没有数码相机的年代,不好好磨练拍照技术,结果可能是毁灭性的。前几年,有一次中学同学聚餐吃饭,席间一个同学拿出伊去新马泰蜜月旅行的相册来给大家传阅。大概当时数码相机还没有如近日这般几近人手一只,我那同学的蜜月旅行照还是用胶片傻瓜机拍的。只看到其中凡是拍人像的那些,十张里有四五张是糊的,要么是因为手抖抖糊的,要么是因为对焦没对准拍糊的。伊当时要是有数码相机就好了,拍完了就可以看一眼,发现拍糊了就重拍。好在现在新马泰也不算什么很昂贵的旅行,大不了等到结婚N周年纪念的时候再去一次,重新拍。
所以说数码相机是有助于减少垃圾照片的:拍的不好的,删了就是,要是胶卷的拍坏了,不扔留在家里是垃圾,扔了还污染环境。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敝帚自珍,舍不得按DELETE键,有些人还喜欢拿出来放到PCHOME之类的地方显,垃圾于是泛滥。这些都摆科技所赐,并非数码相机一家独有。博客让人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当专栏作家,因此制造了大量垃圾文章;DV让人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当导演,因此制造了大量垃圾录像;PODCAST让人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当名嘴,眼看着大量垃圾音频即将被制造出来。不过从积极的一面来看,这些科技象征着民主:以前只有摄影记者有权力随心所欲的拍照片,任由菲林被谋杀,反正有报社杂志社图片社出版社买单。数码相机取消了摄影记者的特权,是个人就可以随便拍,拍到存储卡被塞满,大不了再买一张更大的,反正这年头存储卡正依照着摩尔定律在往大白菜的方向上发展:每隔18个月,容量翻一番,价格降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