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妍从新西兰回到北京,帮我带了一张原版原装的"Still Waters"。她说有一年没回来了,这次回北京会待好几个星期。
像邹妍这样,一个在外久居的人回到故乡,会有什么感觉?我一直有很多朋友,在国外一两年后回到上海/北京,有些是回来久居,有些是回来逗留几个星期。有些人会不习惯。比如不习惯中国人没有party,不习惯自动扶梯上没有人自觉靠右边。这就好像Claire自己曾经说,“我觉得自己是这座城市里的一个陌生人,没有知心的朋友:高中同学们都没了踪影,不是都忙么。与大学里善良热情的同学们,又苦于找不到共鸣和话题。我唯有的朋友,成了一帮在上海的法国人,然而回到自己生活了二十年得城市却只能融入到异乡客的群体中去”。
有些人会觉得无法融入回来。身边的人在说的那些电视剧,自己在国外的时候都没有看过。他们说的一些切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几个人同时说“鄙视你”,同时双手往下指,这有什么特殊的好笑的地方么?你没看过《河东狮吼》,你自然就不知道了。需要补的课还包括《手机》,还有最新的流行音乐。去了卡拉OK,你总不能唱的还是大学时候的那些歌吧。后来我和几个朋友商量,可以开一个公司,专门为归国人员提供这方面的速成培训,让他们能够听懂国内的朋友在开什么玩笑、有什么谈资、热门话题是什么,等等。这估计会有市场的。
当然,我这个想法估计会被另一些前/现/将归国人员鄙视,虽然我把它视做bridge culture gap的一种努力,能够帮助cross culture communication。鄙视我的人可能会说,我为什么要去了解这些无聊的谈资?我为什么要去和他们一样对哪里哪里有一个新开的饭馆如数家珍?Ok, 如果觉得去了解这些谈资很无聊,那么不喜勿进。
归国的人,如果是回来度假的,那一回就至少是一两个礼拜,多则一个月余。这些时间怎么过呢?以前有朋友放假回国就去旅游,自己背包去青海,一玩十几天,风景也不错,心情也愉快,开销估计还比在上海呆两个礼拜吃喝玩乐要少。也有朋友回来了就参加很多聚会,请每一个能请到的朋友吃饭,联络感情,这倒也算是重感情的。只是聚会之外的时间里,就没什么事情可干了,在国内的朋友都有自己的事情,要上班上学。故乡也是很熟悉的,早已没啥可以游览的了,一个人不知道干什么好,于是就开始想要逃回到国外去了。
过两天我也要回上海,纯粹休假,也算是回到故乡。周五晚上和周末两天自然已经满了,好几拨聚会。但我要下周中才回北京,那么周一周二工作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别人在上班,不好骚扰他们。逛街?像在北京一样晒太阳?那我为什么不在北京晒,而要特特为为跑去上海晒?呼呼,不知道。多余的时间就都留给我妈吧,陪她在家里吃饭,吃完午饭看电视,然后吃晚饭,吃完晚饭继续看电视,然后一觉醒来再配我妈吃早饭。
早在上个礼拜就已经开始期盼这次回上海了。那天看了陈丹燕的《上海色拉》,后半夜一点多的时候看到书中“城隍庙的小馄饨,细细的葱花洒在上面”的字样,思念上海的防线便崩溃了。
回了上海要做的事情,心里早已经暗暗想好,大闸蟹是必须的,吃两顿,每顿三只,两雄一雌,都要三两多的。然后还有要去巨鹿路陕西路路口那家店去买一双皮鞋,然后去复兴路买毛衣、毛背心。小资如我之流,在北京感觉买不到衣服。上周末去了著名的日坛商务楼,在光华路上的。以前听闻那里比秀水街强些,有很多外贸尾单。但去了仍然是失望。秀水街的不如意在于都是假货,明明白白的都是假货。日坛商务楼虽然看上去假货不那么多,但价格太高,总体衣服的品位低下(或者说不是我的口味的)。好好的毛衣,质地式样颜色都不错,但在胸前打上了大大的"A|X"的Logo,似乎惟恐别人不知道它的出身,我便再不会看它第二眼了。
希望这次回上海,不会错过北京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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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及,
说起新西兰,梁廷也是在新西兰念的高中,他是我初中时候一个很好的伙伴。那时候我们只有初一初二,都在向明中学的计算机兴趣小组里,当时计算机兴趣小组人不多,就十来个,参加的人有庞若鸣和应琦。梁廷是初二去的新西兰,后来我们一直通信,他给我寄过新西兰的数学和物理奥林匹克选拔赛的考卷,他还写信跟我说他看到一则趣闻说二次大战的时候,盟军空袭炸死过柏林动物园里面唯一的一头大象。后来梁廷在AKL继续念的大学,大学毕业就去了Redmond,在Visual Basic组做开发。后来我竟也加入了微软,我和他倒又在同一家公司,只是他比我早进公司两三年。看到邹妍就让我想到了梁廷,只不过邹妍说她会去加拿大念大学,她说AKL不是念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