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把我的那张“在北京的时候一定要去的地方否则将来会被嘲笑你当初在北京干啥”的清单上的地方都去过以后(除了颐和园),我的每个周末就都在同一个地方过了:我要么在后海,要么在去后海的路上。
很多人(包括相当多的北京人以及在北京居住了若干年以上的外省人)都以为后海就是荷花市场。其实这是不正确的。从元朝开始,北京的市中心就存在了从南到北一连串的湖泊。最南边的是南海和中海,也就是平时所说的“中南海”,也就是光绪皇帝很郁闷的住了很多年的地方,也就是《瀛台喋血记》中“瀛台”所在的地方。往北就是北海了。出了北海公园的北门就是地安门西大街,俗称平安大街,也就是明清两朝“皇城”的北边界。过了地安门西大街再往北,依次是前海、后海、西海。这三个海加起来就是“什刹海”。根据林徽因的记载,什刹海早年周围有十所寺庙,故名。西海再往西北就没有湖泊了,只有河流,高粱河一直通向颐和园的昆明湖。现在在西直门西北面有一条路叫做高粱河路,就是由此得名的。高粱河路上有一家“无名居”,大大的好吃。
真正的后海,指的是银锭桥往西一直到德胜门内大街那部分的什刹海。后海之有名是因为它的酒吧街,沿湖两岸,相对来说南沿更多些,但北沿的朝南,晚上是酒吧,下午就是咖啡馆,是冬天晒太阳的绝好去处。至于荷花市场,指的是前海西沿的酒吧街。荷花市场的历史很短,仅仅是2003年年底到2004年处建成的,消费比后海的高些。除此之外,在银锭桥往东去仅一二十米右拐,有一条烟袋斜街,直通往鼓楼,也是酒吧和小店云集的地方。
后海总是人来人往。晚上酒吧热闹,白天游人也不少。隔三五分钟就有一队刷着“老北京胡同游”的三轮车队过去,拉的老外和港台的居多。走马观花,讲解也不怎么样。用杜玉和的话来说,他们都是河北来的,就是带着你转一圈而已。到北京想胡同游的,应该找这个杜,联系方式:杜玉和,010-64035776,13681114781。是个老头,我坐过他的三轮,老北京人,懂得真多,不像那些“河北人”只会讲野史和轶闻。
来来往往的还有美女,不过不太多,远远不如周末下午徐家汇美罗城二楼的星巴克的多。偶尔出现一个身材不错让人眼睛一亮的,边上总是外国人,而且很多时候是外国的小伙子。让人宽心的是现在美女们也上档次了,至少找外国老头的少多了。但就是不知道这些并肩走过的中国美女和外国小伙子有多少会最终结婚,结了婚的最终有多少会过很长的幸福生活。那个什么韦唯,嫁了个加拿大老头,早年还常做幸福状,最后还是离婚了。虽然说爱情是无国界的,怕就怕那姑娘心里想的是爱情,而小伙子只是在中国找了个床伴。但愿是我心理猥琐,那一对对要都是真的敢情好。恼只恼中国男人不争气,那些配得上美女的,要么是有几个小钱但腰围超过女人胸围的,要么是长得像金城武但一开口就让人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去搭讪的。国产的美女不流外人田,恐怕还要再过20年,等到田朔宁他们那拨人的儿子大学毕业。
即便没有美女往来,单单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泡一杯茉莉花茶,坐在后海边的,高高的柳树下,吹着风,以最舒服但未必很雅观的姿势,捧一本书看着,也是极其惬意的。要不是昨天病了,昨天下午我也会在后海看书。病非大病,只是标准的感冒罢了:鼻子不通要用嘴呼吸,头疼,尤其是当从坐姿一下子站起来的时候脑仁突突的疼。于是就在家睡了一整天。半年之内感冒了两次,让我再次意识到,我已经不再年轻。劳动节放假回上海吃Grace的喜酒,不止一个人对我说“Eric你看上去很成熟嘛”,我笑答“哪里哪里,只是胡子故意没刮而已”。回到北京,一天中午在B1吃饭,遇到刚来北京的老曹,老曹头一句就是“你看上去成熟了很多嘛”,我笑答“老了老了”。其实也不太老,也就是二十六岁,只比谭咏麟大一岁,就算用中国人的计算方法也就是二十七岁,还没到“丹青不知老将至”的程度。
最近我常去的那家叫做“八卦”,老板奔四的样子,开一辆Porsche 911 Carrera。一到周末的下午,老板和他老婆就把车停在酒吧门前的街边,他老婆指挥着伙计干着干那,老板就支个躺椅坐在那儿翘着腿看《经济观察报》,黄黄的纸,一眼就认出来。往来的游人行人走过,都会对他的车看几眼,啧啧几声。我最好奇的是那些路过的情侣,当女人多看了两眼那车,或是称赞了几声,男人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谈话。“以后有钱了我们也买这车”,还是“还不是和我们家的富康一样是四个轱辘看到红灯必须停么”,抑或是女的主动说“老公,我才不稀罕这些呢,我只要你对我好”。还会有其他的台词么?这些都太老土了,没创意。
天气还没暖和的时候,在“八卦”还遇到过《经济观察报》的杜惠。那次是为了都能晒到太阳,和她们俩拼一张靠窗的桌子。一开始各管各看书,到太阳快下山时才聊起来,才发现大家都认识她们报纸的黄继新,于是马上感觉熟络了很多。又是“六度分割”。
自从天气缓和了,我就不坐在屋里了。“八卦”在屋外到街边的空地上支了些藤椅子,正好配合夏天需要的清凉,垫一个垫子就不感觉硌了。而且好在藤椅与路之间搭了一排花架,正好起到隔离作用。虽然距离没有变,但感觉上与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拉开了距离。行人就在身边经过的感觉是比较唐突的。如果是露天的咖啡座,我一定是不会选择最外一层的座位的。坐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往往会文思泉涌。《旅行的艺术》里面就提到,当人本身处于静止但周围又在不断变化的时候,人的思维总会比较活跃,例如安坐在火车的车厢里面,看着窗外的景物不断的后退,总会让人思绪万千。坐在什刹海的街边也有同样的好处。
我对咖啡馆没有太严格的要求。后海的大部分酒吧在下午充当咖啡馆的时候都可以满足我。只要音乐不要太吵,太吵或者音量的音乐影响思路。椅子稍微舒服一点,前方有一个搁脚的地方,让我能够摆出“最舒服但未必很雅观的姿势”就可。如果是冬天,最好能暖和一点,有个沙发可以窝着。咖啡馆可以不宽敞,桌椅可以简单,陈设可以随意,可以在街边摆开桌椅,咖啡的品种可以不太多,梁上最好有只猫或者门口趴着一条老狗。报章及各种影像中的巴黎的那种咖啡馆,是最贴和我对咖啡馆的期望的。当然,一些宾馆的大堂吧也不错,北京华侨大厦的大堂吧,朝西,一整面的落地大玻璃,是冬天晒太阳最完美的地方。上海,南京西路锦仓文华的大堂吧也不错,视野比较干净。上岛、真锅之类的,其实我不太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他们内部空间的感觉太干净了,反而让人手足无措了。
今天下午在后海看的书是安妮宝贝的《清醒纪》和Woody Allen的《门萨的娼妓》。安妮宝贝的特色是滥用句号,就像Cindy的blog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隐藏了她的blog)。《门萨的娼妓》其实是Woody Allen的三个集子的合集,取其中一片文章的标题做书名,就好象《沉默的大多数》也是同名集子里面的一篇。久闻王小波师法Woody Allen,读来果不其然,尤其是《戈西奇——瓦德贝迪安通信录》(“The Gossage-Vardebedian Papers”),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