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以后,生活变得跟以前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了。
以前我们两个不是每个礼拜就是每隔一个礼拜就要往电影院跑的,去的次数之多,以至于有时候不得不将就着看IMDB上只有六点几分的片子。以前我们会去看UW的橄榄球,会在周末的下午去看棒球,既看UW的棒球,也看Mariners的职棒,两个人捧着爆米花,嚼着热狗,嘲笑Ichiro的装腔作势。以前我们会去听Pink Martini的草坪音乐会,会去Seattle Symphony打瞌睡,也会去看Don Giovanni,周围都是白头发的白人老头老太,整整四个多钟头,无数次想中途离场。我们会开着Miata到处兜风,我们还会辗转着飞到古巴,再辗转着搭车到山沟沟里面,就为了去看雪茄叶子是怎么晒出来的。
那样子的生活在去年十一月儿子生下来以后就嘎然而止了。
我们仍然看电影,不过都是在家里看碟片。现在我们完全理解为什么美国人住single family house的都喜欢在地下室或者bonus room搞一个电影室。我们再也没有去听过音乐会(Sammamish Valley Festival的那个草台班子不算)。如果现在还是只有我和苹果两个的话,我就会陪苹果去Tacoma Dome听Linkin Park的演唱会。我们仍然到处玩,带着郑轶嘉去了夏威夷,去了San Diego,还去了Banff。郑轶嘉小小年纪,一岁不到,已经坐了将近十趟飞机了。不过我们不能去Machu Picchu或越南,想象不出如何能推着郑轶嘉去吃Ho Chi Minh City的夜市。我们也不能去布拉格了,三岁以前都不想再让郑轶嘉调时差了。
不过最最辛苦的日子已经快过去了。
再过几个月,等到郑轶嘉可以吃table food了,我们就不用再出门随身带着辅食罐子,苹果就不用去到处找星巴克讨热水冲奶粉了。等到郑轶嘉不再睡morning nap和third nap了,那时候如果再去Banff,我就能在更多的地方停下来拍照,就可以背着郑轶嘉走trail,找到那些trail深处景色绝好的摄点。等到郑轶嘉bed time再晚一些,我们就又可以去看棒球了,可以出去和没有孩子的朋友吃正常的晚饭了,不需要再让他们五点钟就吃晚饭,搞得跟在大学里似的。今年冬天,2012-2013的音乐季,我们应该可以去听几场Seattle Symphony了。今年冬天,可以恢复滑雪活动了,说不定郑轶嘉都可以上雪板了呢。
有了孩子以后开始可以理解以前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以前我有个手下跟我说,她觉得来上班比在家带孩子轻松。现在我明白了,她说的是实话,大实话。我也觉得上班比在家里带孩子轻松,至少在公司里面面对的都是成年人,大家都会讲道理,虽然也有虚与委蛇,但至少可以用语言沟通。以前坐飞机,遇到有小孩子哭,我总是非常生气,觉得那些做父母的非常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搞不定,连累到整个客舱的旅客们的休息。而现在轮到我自己的孩子哭了,我也搞不定。不是搞不定,而是小孩子哭总是有一个惯性,总是要哭一阵子,有时候一塞奶嘴就不哭了,但有时候就是要哭一阵子,比如困了,就是会哭一会儿再睡着的,几个月大的婴儿是不会像大人那样困了一扭头就呼呼大睡的。
没有孩子的人是不能理解有了孩子的人以及孩子这些事的。
这次回上海的飞机上,韩国的空姐一个个年轻漂亮而且态度超好的,但是找她们要点热水泡奶,年轻漂亮的空姐拿过我手里的奶瓶就往里面灌滚滚烫的hot water。她们帮我们装好bassinet以后还递给我们一个小枕头,说让郑轶嘉垫着头。我知道她们是好意,但是按照美国儿医的说法,infant是不可以用枕头的,因为会导致婴儿窒息。不能理解不是她们的错,有些事情,再怎么看书再怎么培训都学不来的,学了也只会学个皮毛。现在想想,美国的那些航班都是大妈级别的空嫂,还真是让人超有信任感的。
以前有个同事,那时候没小孩,跟我们说他超级讨厌那些baby topic。他说他那时跟人出去,同车的都是有孩子的,一路都在那里讲baby topic,总是什么奶粉啦,什么学区啦,他觉得超烦的。不过后来他也有小孩了,每天到下班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要走,跟我们兴奋的说回家抱儿子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跟我们兴高采烈的描述他儿子怎么一泡大便拉到了墙上。我们周围一圈都是没有孩子的,我们其实当时都对他儿子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在边上给个面子罢了。除非一辈子不要孩子,我们其实每个人都曾经或即将经历同样的过程。前两天和以前的同事吃饭,现在想想,我觉得我当时一定也是三句话不离孩子,当时一桌上有几个虽然结了婚但是还没生孩子的,估计也像几年前的我,对孩子的话题其实不是很感兴趣的。
去年回来的时候和大学同学吃饭,一桌人只有一半是有孩子的。过两天再聚,那时候一桌人就都是有孩子的了。这样比较好,大家都有孩子,说baby topic大家都不会感到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