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今天发现那条淡蓝色牛仔裤破了,屁股上破了一个洞,就破在右臀上平时坐时和椅子接触的部位。纬线勉强连着,经线都断了,日积月累磨破的那种。其实早先这条裤子已经破了一处,是后边右侧口袋的底角,因为那个口袋一直放皮夹子,皮夹子的一角顶着,时间久了磨破的。原先还可穿,毕竟袋角的破洞还不至于大到可以使皮夹子掉下去的地步,但如今屁股上也破了一处。倘若只是破在膝盖,倒无伤大雅,但破在屁股上,就能看见内裤了,穿不出去了,以后就只能在家里大扫除的时候当劳动服穿了。

这是我穿破的第一条牛仔裤。可见我开始穿牛仔裤是很晚很晚的,不象很多同辈的人,他们从中学就开始穿牛仔裤了。我是一直到开始工作后顺应程序员风格才开始买了穿的,早先我都喜欢穿灯心绒或者卡其布的裤子,宽宽大大的;更小的时候,我喜欢每天穿跑鞋和蓝底白条的运动裤去上学。那时侯觉得牛仔裤又紧又硬肯定很不舒服,为什么那么多大人(包括我姐姐)那么喜欢穿。那时侯我八岁, 我姐16岁,她比我大八岁。有一次我姐对我说,别看你现在天天穿运动裤觉得好舒服,等你到了我这么大,肯定也会想要穿牛仔裤的。后来我等到了16岁,仍然没有穿牛仔裤,让我姐当年的断言落空了,我心里就很得意。

我从小生活在我姐的阴影里。她和我念的是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连教我们的有些老师都是相同的。小学里面老师们就经常唠叨:你姐姐以前小学里是大队长,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名的,作文竞赛也是市里一等奖的,你要向你姐看齐哦。等五年级开始学英语,我妈又老跟我说,你姐姐英语那么好(她那时侯已经在上外念英语专业了),还不多跟她学学。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总算还好,小学毕业考上了同样的中学。到了中学,我们的年级组长居然是我姐那时的班主任,于是又是时常把我和我姐放在一起比。最要命的是,我姐当年高中毕业时是上海的高考文科状元。整个中学六年我就一直在想,这下没希望了,除非我也考个状元(何其难啊),否则就翻不了身了。好在老天有眼,最后我是直升的交大——既然没有考,也就无从比较了。

我们一家四口,小时候一放暑假我们家就有三个人天天在家里。每天上午可以看《青春的火焰》,每天都听到一楼那户人家在不停的敲钢丝用来做衣架;隔开几幢房子还有个老头天天在重复同样的动作,把铁皮敲成锅。到了下午四点多,我就会搬个小板凳到门口吹着穿堂风看小人书。等爸爸回来,吃完晚饭,一家四口就搬上躺椅和板凳到新村里乘凉。那时侯我对妈妈说,妈妈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妈说傻孩子,等妈死了你怎么办?我心里明白以后我会有老婆的,但觉得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想了一想说,那我就和姐姐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没有哥哥姐姐或弟弟妹妹是和我同龄的很多人的遗憾。张楚有一首《姐姐》,没有姐姐的人听了恐怕不如我这样的听了更有感触。

Comments on “姐姐

  1. may March 27, 2005 10:53 PM

    呵呵~~~终于坐到了沙发~~
    遗憾一定是有的,到现在我都遗憾,为什么我妈在生我之前不先生个哥哥给我,不然多得意。。。。有人欺负我的时候还有人帮我打架,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还有人可以说话。。。。所以对有姐姐或者哥哥的人一向都是羡慕ing

  2. starboy March 28, 2005 12:03 AM

    show off ?

  3. bullfinch March 28, 2005 01:40 AM

    我小时候一直给我妈提要求:“妈,给我生个姐吧”...

  4. searanch March 28, 2005 09:51 AM

    写的很感人
    不过我小时候,我妈妈问我,我想不想她给我生一个小弟弟,我说,好,我会把它从窗口扔出去的。所以我没有弟弟。

  5. Manning March 28, 2005 10:00 AM

    何止程序员,我到现在都不穿牛仔裤,呵呵。
    哥哥早年离家,除了母亲,我对其他人没有
    依赖感。

  6. JJ March 28, 2005 01:26 PM

    我没有姐姐,但姐姐这个词还是给人很温暖湿润的感觉,
    就象《平凡的世界》里面的润叶一样 让人感觉在耳之畔
    在心之田。

    一般说来 这个标题是值得脱帽致意的

    呵呵 美中不足的这篇文字里反映姐弟的情意的地方还是太少了
    除了最后一段

    令人无法感慨 遗憾遗憾

  7. mvm March 28, 2005 01:40 PM

    其实我本来就没想要做感慨,也没打算写姐弟情谊。只是单纯的记下突然记起来的几个点滴罢了。正好是回家换衣服,看到牛仔裤上的洞,想起以前打的赌,又想起来和姐姐有关的一两个片断,就记下来咯。

    生活悠悠如流水,大部分的时间就是这么过着,没什么感伤的地方,也没什么大喜大悲。

  8. silver March 28, 2005 04:52 PM

    中学时还有一首歌叫《姐姐明天就要嫁人了》
    彼时听了伤心万分
    ……
    我与姐姐差五届但亦同校同老师
    二人简直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直到她结婚生子
    ……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9. flora March 28, 2005 06:54 PM

    作为比另一个男孩大八岁的姐姐,我颇感欣慰,要是他也知道有姐姐的好处的话。我照顾弟弟最多的时候其实是我在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父母工作的地方比较远,中午不回家,我就回家先把蜂窝煤炉子打开,烧上饭,然后去附近的托儿所把弟弟接回来共进午餐。吃完饭在把他送回去,我再去上学。也许在上大学离家之后父母总跟他讲这段事,以至于大学时候每个假期我回校的时候弟弟都痛哭流涕。后来大了,不好意思哭了。现在却时常嫌我罗嗦。好像我有提前步入老年之嫌。想想当时的事情自己也挺骄傲的,差不多就是三分之一个妈妈。只是不知道弟弟有没有什么姐姐带来的压力。

  10. eskimo March 28, 2005 09:23 PM

    我一直想有一个姊妹,哪怕是双胞胎相差只有几分钟;一直很羡慕妈妈,有姊妹可以有商有量,退休了一起煲电话粥8卦

    不过,我从来不想要有一个兄弟,觉得,但凡他们懂得对异性献殷勤后,家里人就永远失去他们了——有些偏激,不过我小时候对爸爸妈妈想再生一个的结论永远是:只要妹妹,弟弟就扔到河里去(小时候我家门前不愿就有一条可以行船的大河)!

  11. abdallah March 28, 2005 10:33 PM

    这篇写得比较生活及平和,反而有点不像mvm了。

  12. SomeN March 28, 2005 11:07 PM

    看完了第一段我还以为上一个洞是你姐给你补的呢。

  13. cc April 2, 2005 01:37 AM

    哈哈,我喜欢这篇,一家四口很温馨阿,让我这个独生子女好一顿羡慕,小时候的mvm应该也挺可爱讨人喜欢吧,厚厚

  14. Goden April 8, 2005 12:05 AM

    我想有个姐姐/哥哥,好羡慕...

  15. cloris February 9, 2007 11:59 AM

    怎么搞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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