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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观的思考问题 – 第二部分

前几天贴了两个极限相关的问题。我从这种奇怪的问题里面学到的,和以前的“把大象放进冰箱”的问题一样,也是关于宏观和微观的区别。(我周围的人已经快被我的这些怪问题给逼疯了)

第一个问题:

0.9999….无限循环和1那个大?

它们两个数学上严格相等。证明方法五花八门,可以开个小型博览会。我常常采用的简单方法是:

1/3 = 0.3333….
1/3 * 3 = 0.333… * 3
1 = 0.999…

我喜欢更加严谨一点的方法:

x = 0.999…
10 x = 9.999…
10 x = 9 + 0.999…
10 x = 9 + x
9x = 9
x = 1
所以 0.999… = 1

还有很多像前面的评论者所说的,找不出任何一个比0.999…大但是比1小的数,所以他们一样大;或者按照0.999…等于循环位除以9的标准算法,也就是9/9。。。等等

其实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极限问题,真正比较麻烦的是乌龟和兔子的问题。

龟兔赛跑,兔子速度是乌龟的两倍。乌龟比兔子领先一米,一起起跑,却有种方法可以证明兔子永远追不上乌龟:

当兔子到了乌龟出发的地方,乌龟会前进1/2米;而当兔子到达1/2米的时候,乌龟又会前进1/4米。。。。总之,可以证明,只要兔子到达乌龟的前一个时刻所在的点,乌龟一定会前进刚才过去的时间段里面兔子前进距离的1/2。是否兔子永远追不上乌龟呢?

从微观看来,兔子追乌龟的每一步都追不上的结论都是成立的,不仅如此,更要命的是,这个算式还是无限循环的。好似无限个追不上,结果就更加追不上了,或者说,无限个小数的加和真的成了无限大一样。

但如果换个角度来说,从宏观看这个问题,兔子怎么可能追不上乌龟呢?

如果我们看一下乌龟跑出去的1/2 + 1/4 + 1/8 + ….到底有多远,就恍然大悟了。

x = 1/2 + 1/4 + 1/8 + …
2 * x = 1 + ( 1/2 + 1/4 + 1/8 + … )
2x = 1 + ( x )
x = 1
所以 1/2 + 1/4 + 1/8 + .. = 1

也就是,无论乌龟有多少个这样的小步子,最终他跑出的不过1米。从宏观上看,兔子将在1米处在数学上严格的和乌龟到达同一个点,而不管这个过程中有多少“细节”。

关注微观还是宏观

我们常说,什么事情都是积少成多。但这个等式要看小的到底有多小。

在微观层面有很多难以回答的问题,难做得决定,在宏观上,都变得简单。日常的决定,从微观上看,在取舍之间很难判断,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会对项目的结果有一些小的影响;但是如果退出100米来看,就会发现,就算整个项目都不做了,对于大局都没有什么影响,又为什么囿于一个又一个的细节,钻进牛角尖呢?

人的脑子思考问题,除非经过特别的训练(微积分是训练的一种),都是线性的。而世界的比例,就像提出的两个极限问题一样,总是让人无法理解。数学问题如是,决策的问题如是,人生的问题也如是。

对于生活,我们都知道它是由一点一滴的构成的。没有一个一个的时间段,就没有月,就没有年。但是真正重要的还是那些宏观题:2007年你在干些什么呢?2006年呢?从年的角度看问题,很多的细节还那么重要吗?或许重要的是,2007年一年干了什么,而不是哪一秒钟干了什么吧。

注一:周一,我和文峰庆祝我们结婚五周年。幸福的五年,谢谢文峰的陪伴。我最值得骄傲的就是我的文峰和逸凡,他们让我的每一分钟都幸福。

注二:这周每天晚上7点半到8点,以及第二天中午12点半到一点,我会出现在上海电视台国际频道ICS的《说东道西》访谈节目。2000年,第一次在中央台的一个新闻节目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露了一张小脸儿,兴奋得不得了;而这两天有了长篇幅的访谈节目,却对媒体失去了兴趣。就好像1997年做个人主页,以为整个互联网的人都会知道自己,到现在知道自己永远都仅仅是无数的独特的个体的一员;而电视,也千万不要以为上了电视就会有些什么不同。今天,我晚上有约,就忘记了上电视这码事情;文峰参加公司的活动,晚上不回家吃饭;逸凡的外公外婆因为听不懂节目里的英文,在周一播出的时候就直接换到了中央台的《周恩来在重庆》,而小逸凡更是对电视里爸爸没有一点兴趣,安心的玩自己的玩具。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自己在电视上的出现有任何变化,而实质上,的确没有变化,一丁点变化也没有。

测试是不是应该太强

昨天下午到旁边一幢楼微软Live研发中心去,和以mvm聊测试(他的办公室里面放着从印度带回来的沉重的板球拍)。聊过以后,发现现在微软的测试做的那叫一个到位。大量的测试人员,每天跑上万个测试案例,而且都是代码自动完成,人一群一群的,测试机一排一排的。。。

这倒是和上周三和阳萌聊到的Google的感觉截然相反。Google好像还是直接扔到服务器上去跑的居多,就像早期的微软一样。

嘿嘿。这真有趣了。

微软早期一直是以不重视测试出名的,比起70年代到80年代的DEC,IBM来说,微软几乎就是不做测试的。微软里面开发和测试的比例,也是和IBM合作了以后才从10比1提高到n比一,n<5。 现在,反而是微软的测试越来越强了,在业界里面很值得称道了。 但看问题总有不同的角度。是不是测试越强越好呢?如果不计成本,不计发布速度,或许是对的。如果加入了那两个因素,倒不见得要走极端了。测试永远是被钱和需求限制的。一味的加强,并不总是顺理成章的正确。 庄子说的,“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我们让自己强大的过程,要小心,保留柔软的特性;在测试方面强大一段时间,不妨在成本上面花点功夫,再过一段在速度上面提升一点,保持几个方面都均衡发展的状态,哪一项都不要太过分,倒是蛮合乎自然的安排的。 后注:微软曾经很多东西乱七八糟的,就是混乱状态(我最欣赏的状态),比如谁都可以看到所有源代码等等(和现在的Google一样)。后来很多人梦想着有完善的管理。结果花了十年时间,一代人的努力,终于管理跟上了。照一照镜子,却突然发现:“咦?镜子里不是一个IBM吗?”

坐月子的规矩

Wendy在做月子。中国的规矩中,坐月子的规矩算是比较多的。传统的不可见风,不可出门,不可下地,到南方的不可洗澡甚至不可喝水(只能喝粥),随便谁都可以列出一大堆。在这些即便本身都相互冲突的规矩中,何去何从是个棘手的问题。思前想后,对比研究,得出以下结论。

传统坐月子方法不能说错,但过于笼统

就拿不可碰水为例。准确的说,产妇身体虚弱,不可见风的确是事实。无论中医说的“血不足,气亦虚”到西医说的“身体毛孔张开,温度调节功能不好”,都印证了的确不可以碰冷水。但是如果说绝对不可以碰水,不可以洗澡就过于笼统。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可碰冷水,而不是都不能碰水。

不过在这里打住,不可以碰冷水这句看似更准确一些的说法,也过于简单。就算可以碰热水,也有很多不同。我猜测不同的体质,对于水的要求也会有些不同,同样的体质,或许时间不同,要求也不同。总之,需要按照个案对待,而笼统地说一概不能碰水,就太“通用”话了。

口口相传的传统

传统就是传统。传统是口口相传的。口口相传的特点是,只有最简单,最笼统,最容易记住的才容易传播。我们常做的拷贝不走样的游戏就告诉我们,一句话从第一个人口里口耳相传到最后一个人耳朵里,一定走样。而且走样的方式,常常是丢掉其中的细节(比如条件了,形容词了),而仅仅留住最简单,最扩大话的那部分。

人们总想用简单的回答,比自然本身简单的多的回答,来应对复杂的自然。又要简单,又要正确,似乎唯一的答案就是扩大化。不能碰水绝不能说错,但是没有必要扩大化的给产妇增加了很多的限制和痛苦。

我们假设(仅仅是假设)自然规律是在中等的体质在产后23天里面不宜总计超过1分钟接触温度底于30摄氏度的水(仅仅是假设,实际上的公式和描述应该是有一本书来写),那么经过几百年流传下来,就一定会变成不可见水。所有的细节都丢失了,就变成“老规矩”了。

这好像我记得在100年前发现血有不同的类型之前,医生对人和人之间能不能输血的问题吵得不亦乐乎。有的输血可以救命,有的输血立刻死亡。如果不做更深度的分析研究的话,八成“决不可输血”就成了老规矩。而自然的真相是,血型相同可以输血,不同不可以输血。。。

大道虐行。自然界的规律,无论人认识还是不认识,都几万年不变的运行着。所有的人总结出来的规律,都是希望尽可能接近自然规律。而简单化是这种接近的天敌。

目标经常不是目标

开车上下班,常看到要速度不要安全的。为了三秒钟闯红灯的,为了多走几米就在后面狂闪灯的,更有一路狂飙,在高架上蛇行的。

如果你说他们是赶时间,我看未必。这只是个习惯。其实真实的原因,绝非别人以为甚至是自己以为的那个目标。很多人就是为了这种竞争或者动脑子的乐趣。

说是为了赶时间的,说不定回家就是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或者明知道到了也是早到,但这丝毫不影响一路超车,见逢插车,丝毫不会对行人有任何的顾及,或者手下留情而不去动自己的喇叭。这些真的是和时间有关吗?

打电子游戏,天天睡不着觉的想着的不外乎是自己的那些积分。自己以为这是自己打电子游戏原因。如果真的给他的无敌帐户,谁也打不死他,积分自己想写多少就是多少,任何任务只要按一个键就可完成,他在游戏里梦寐以求的一切都可以弹指之间得到满足?你猜会怎样?他会立刻放弃这个游戏。‘

哦。我知道了,原来他要的是挑战,而不是他以为的积分。

说到钱,也是一样。很多人都成功的让自己觉得,自己工作就是为了赚钱,其实远不是那么回事。当收入已经可以支付基本的生活支出以后,绝大多数人工作已经不仅仅为了钱。如果不相信这个论断,看看退休的人,已经是亿万富翁的人,还有休过漫长的产假归心似箭的冲回公司的人就知道不仅仅是为了钱那么简单。就算节约成癖的人,看似是钻到钱眼儿里面,其实,你不觉得天天想尽办法省钱,不是一种有趣的智力上的挑战吗?

所以只有个人的成就感,也来的更真实。而此之外,虽然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的目标,却不见得是真实的目标。

追求外在的目标让人忙碌,就像我们终生都在忙于追求幸福,却没有发觉,幸福就在忙碌本身之中。

注:弗洛伊德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很有道理。上面的推论,也仅仅是对于满足下面几层需求以上的人才生效。

观点的相对性

我总是一个时间被一种自己想出来的理论迷住,看到什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最近关于观点的相对性。

在上周六5G评论的现场,我潜水一下午以后,在本子上记下这么一句话:

同一事物的不同描述不一定代表事物的不同,而是不经意间泄露了评论者所处的位置。

一件标价n百块钱的衣服,有人说贵,有人说便宜。从评论中我大概可以判断出评论者的收入水平。

一篇blog,有人说空洞无物,有人说心有戚戚。这倒不一定说明这篇文章的本身,却让我大概了解评论者的想法。

上一次和朋友走到一处地方,他说这楼难看死了。哦。我知道了,一句简单的话泄露了这个朋友的品味,却没有泄露任何这幢楼在其他人眼中呈现样子。

在5G上面对于网博会该怎么办。大家众说纷纭:

说应该在展台设计,统一VI上努力的,泄露了我们这位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毕业的背景;
说应该在网络上更长期的办展的,让我知道他来自一个兴盛的B2B企业;
说应该有公益的部分的,来自donatorhour
说应该建立一个生态系统,解决好参展者和参展者,参展者和观众,观众和观众互动的三大问题的,泄露了这个人是老华。:-)

PS. 最近重读《庄子》内篇,觉得自己越发像有满脑子不着边际的庄子了。这种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的思考,美其名曰“哲学问题”,实际上就像阿兰德波顿说的那样,作用仅仅是给人的心灵有些慰籍。比如今天思考的观点的相对性,就帮助我在看到不同的观点,甚至是粗鲁的指责的时候,不至于生气,不至于怀疑自己,或者过于难过。

荀子错了

荀子错了

记得1993年国际大专辩论会《人性本善/恶》的一场,就有这样的对话

蒋昌建:荀子也说:后天的所谓善是在“注错习之所积耳”,什么叫“注错习之所积耳 ”呀?请回答。
许金龙:荀子说错了!荀子说他看到什么是恶的,还是说没有看到善,你就说是恶的。没有看到善是不善,不是恶,对方辩友。
蒋昌建:你说荀子说错了就说错了吗?那要那么多儒学家干什么?(笑声、掌声)

人一着急就会说出“荀子错了”这样的话,却不知惹来旁观多少笑声。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任何人说“你错了”,但说别人错了不总代表自己对了。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你将无法描述它

我们讨论问题,难免要用到词汇。而只要是词汇,多数是相对值。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你将无法描述它。

如果你说它大,那么什么是小呢?如果你说它红,那么还有不是红的东西吗?因为世界上只有这一样东西呀。

描述只能表达一个事物和其他事物的关系。如果有两个不同的东西,我们才能谈得上大或小,高或低,红或白。

正因为描述是相对与人看到的其他的事物,根据人的处境不同,对同一东西的描述可能就完全不同。

有人说“好”(什么叫好?比这个人见过的平均的状态好的叫好)
有人一定说“不好”(什么叫不好?比这个人见过的平均的状态不好的叫不好)

讨论的时候,我们总默认觉得大家站在一个视角,其实不然。《小马过河》的故事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同样,有人说“大”,有人说“小”;;有人说“贵”,有人说“便宜”有人说“高尚”,有人说“卑鄙“。

只有当经历相似,学识相似,处境相似,甚至财富相似,才容易得到一样的结论。不必为了别人的结论和自己不一样就轻易的脸红脖子粗,轻易的怀疑别人或者自己的智商。大家其实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状态,只是大家用了不同的形容词而已。

注:经常想点东西,就写给自己。没有丝毫希望别人也赞同我的想法的意思,也更未尝试过影响任何人。所谓之“自省”。

相关:
我们何需抱怨被误解
盲人摸象的故事

随便写写 – 世界是镜子

那天和Wendy在结婚四周年的时候讨论起来来如果将来的孩子“自私,任性,刻薄。。。”怎么办?总之,如果他带有任何的贬义词汇所描述的性格,该如何?从这里开始,我们开始了非常有趣的讨论,记录如下。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故事的主角?

这个世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人,从一个人的角度来看,有各种各样的人。有多少种?我们的词汇里面有多少中描绘人的词汇,就至少有多少种。如果用儿童的简单的判断划分,可以大概分成好人(用褒义的词来描绘的)和坏人(贬义词的)。而有趣的是,这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在读起童话故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故事中的“好人”,那个“正义的”一方。不是白雪公主,也是救天鹅的王子,总之巫婆和黑天鹅都是别人。有趣就有趣在,每个人都用这样的方法来看世界。而总是成对成对出现的褒义词和贬义词,其实是在形容同样的事情,就是站的位置不同而已。

在一个圈子里面,总避免有些人和人的冲突和不理解,而冲突的双方,都可以在古典的名著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也可以找到别人的影子,却都认为自己就是罗密欧或者朱丽叶,而其他的人都是拿着棍棒的族人。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到底这个世界有正义和邪恶吗?我相信有,但是我回顾历史清楚的看到自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人不简单总代表正义。

世界上通用的为了国家英勇献身的故事,不仅仅激励了获胜方的军队,不也一样激励着波兰土地上的德国兵和中国土地上的日本兵?他们也一定以为自己就是英雄故事里的主角?这也就是战争悲哀的地方吗?

名著描述的,是人性,一直未变的人性,因为对于每个人来说,这个世界,仅仅是这个真实的世界在自己这个角度的投影而已。

世界是面镜子

常听见有人埋怨中国人怎样怎样,其实,就是像埋怨者,像我们这样的一个一个的人构成了“中国人”的称呼。在大公司里面叫嚷着厌倦了官僚体系的人们,却就是这些人造就了这样的体系。。。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抱怨社会道德沦陷的人,未尝不成为别人抱怨的对象,和别人眼中的“丑陋”的。

在道路上面到处闪灯,按喇叭抱怨其他人不守交通规则的,常常就是最不守交通规则的;

而感觉到自己受到歧视的,常常就是最喜欢歧视别人的。

就拿歧视为例,我们可以做一个分析。

凡是在一个新的城市遇到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动不动就用:“我不是本地人,所以他就。。。”来解释的,还有在网上为了“北京人好还是上海人好争论不朽的,都是用一个逻辑在思考:就是人的好坏是可以根据他的生活地判断的。凡是根据出生地来判断一个人,就和根据这个人的肤色,种族,性别,宗教信仰来判断一个人一样,是典型的歧视。马丁路德金是个有智慧的人,他说希望他的四个孩子将来生活在一个有他们的品格而不是他的肤色来判断的国度。就是说,把除了一个人本身的其他的任何的因素扯进判断标准里面,就是错误的。

我们判断一个人,为什么要根据他是哪里人呢?“北京人比上海人好”这是错误的,“上海人比北京人好”这样的结论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是错误的。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北京大学的一位被杀害的女学生说过一句话,“剥夺别人自由的人也无法最终获得自由”,我觉得有道理,一个封建的社会,平民没有自由,皇帝也未必有真正的自由。

当我们对待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的观点有些时候可能并不重要,但是观点下的逻辑更加重要一些,当我们的逻辑错误的时候,辩论双方的观点都是错误的。

世界真的是个镜子。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看它,它真的就会回复给你同样的东西。

注一:随便写写,没什么逻辑。
注二:以前有个好心人在blog上面留言说,“建硕,你挺爱思考,但是摆脱,去读点书吧。”呵呵。深知自己读书太少,却发现一旦读个只言片语,却想的更多。我们总是没法超越古人的智慧,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一翻以前的书本,却发现不止一个人明明白白的写在那里。或许在科技这种地方,我们相对古人还有些先进,但是对于人文,思想,对人生的感悟,却无论多少代,都需要自己重新感受一边的,然后在30万写下这些感受的人后面,再多写一篇而已。就比如人类有能力把人送上天,让信息自由流动,却直到现在还没有只会避免战争。

盲人摸象的故事

我最喜欢的寓言故事是《盲人摸象》。这个故事不但有趣,给人启迪,还不断给我帮助。故事里,6位盲人分别摸到了大象的一部分,分别宣称大象是一堵墙,一支矛,一条蛇,一棵树,一个扇子和一根绳子。他们争论不休,却永远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

几百年以后,这样的故事还在重演。人们看到了世界的一小部分,就夸大这部分,宣称他看到的版本是唯一正确的版本,争论就是这么产生的。

当我看到这样的宣称的时候,从来没有怀疑过说话的人看到了一部分真实的世界。但问题是,他看到的并不是全部。我呢?也是一样。

意识到每个人只能看到世界的一小部分,和历史中的这一个瞬间,我们对这个世界会更加好奇和理智。只能看到世界的一部分并不会妨碍我们形成自己的观点,但是我们可以比六个盲人做的稍微好一点的地方是,当我们表达观点的时候多一些对别人观点的尊重,并且时刻提醒自己,自己看到的仅仅是世界的一部分这一事实。

以上海为例。我写了《六年爱上不正常的上海》,就有人把它和《上海,今夜请将我埋葬》对比,一定要分得出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上海是一个很大的城市,里面住着着很多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有些艰难,有些满足;有些人总是充满信心,有些人永远都是愤怒;有些人喜欢冲突,有些人喜欢平和。。。有一千六百万人,就有至少一千六百万不同的生活。我相信,在这一千六百万中生活中,没有任何一种是“代表性的”生活。每一种生活,包括我自己的,都是独一无二并且有意义的生活。“以偏概全”是每一个,包括现在写文章的我,常犯的错误。

在现实世界里,每个人都是一个盲人。所以我依赖我的朋友,看到的文章,听到的思想来告诉我我没有看到的那一面的样子,这些声音无论是同意,反对,补充或质疑,他们的总和一定比我看到的部分更接近于真实世界的样子。而让我感到困惑的,就是在论坛里面的论战为什么屡屡演变成为人身攻击。论战中的盲人太急于说服别人同意自己的观点,而没有先停下来倾听一下,因为他们断定自己看到的世界。问题的核心在于,不是你看的错了,而是事物的复杂度超过自己一个人可以看到的范围。

为什么对于一个事物的描述只能有一种呢?为什么一件东西不能同时是红的,又是白的,还是绿的,甚至也是黑的呢?为什么它不可以既是大的,又是小的?这些不同的特征难道不能同时属于同一个物品吗?

只有当我们发自内心的理解对于一个问题可以有不止一个正确答案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开始学会欣赏别人给出的答案。

断了的网,没有断的生活

最近断网了。每个人都有些感触,论坛里面,新闻里面,blog里面,都是关于这件”事关大事”的感触。没想到吧,我也有。

慢的乐趣

那天在上海5G还在和亚涛说呢,真不知道没有手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比如说,上大学的时候,有同学来,要到火车站去接人,真不知道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手机,怎么会那么有信息互相碰到。

技术加速了交流的速度,也逼着我们加快信息处理的速度,就像工业化时代的流水线逼着工人加快装配的速度一样。原来写一封信,3天到达,回信回来,就是7天以后了。后来有了电子邮件,这下好了,发出去,立刻就能收到,当天就能回来,自己又要写回信,一天中间几个回合。到了即时通讯工具盛行的时代,更是你一句我一句,一来一往,好似两个人的大脑直接连在了一起的样子(就是中间还有一个脑电波到机械,机械到电信号,电信号传输过去变成视觉信号,视觉信号重新被识别成脑电波信号的过程)。

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快,我们的脑子也越来越快,同时也越来越累,累得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一切幸福都是在缓慢中展开,在缓慢中沉淀,又在缓慢中永存。速度是美丽的死敌。就像米兰昆德拉在《慢》里面所问的:“为什么缓慢的乐趣消失了呢?以前那些闲逛的人们到哪里去了?那些民谣小曲中所歌咏的漂泊的英雄,那此游荡于磨坊、风车之间,酣睡在星座之下的流浪者,他们到哪里去了?他们随着乡间小路、随着草原和林中隙地、随着大自然消失了吗?”

被技术吞噬的生活

郑子颖说网络是吞噬时间的东西,没有网络和电视的晚上有多得用不完的时间。“去年南丹路新家刚刚装修好的时候,曾经过过几个礼拜家中无电视、无网络的日子。当家里没有电视和宽带的时候,会发现晚上的时间特别多,人也容易特别早就犯困想睡觉。没有电视和宽带,会发现其实晚上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可以和家人多说说话,可以多看一些报纸杂志和书,可以听听广播,可以多收拾收拾屋子,可以把买了但不听的唱片都听几遍,可以把一直挂在晾衣架上的衣服收拾下来叠好。听广播、收拾房间、叠衣服的时候还可以神游天外,就可以多一些想点事情的时间,可以想想自己最近待人接物的得失,也可以整理整理对一些问题的思路。”我同意。

与速度一样,效率是磨平感情的东西。最近祝贺信年的短信越来越多,发来的短信中间认识的发信人却越来越少,当”轻触鼠标”就可以发出1000封新年祝贺的时候,每一个祝贺的分量,就只有原来的1000分之一。我坚持贺卡一定是手写的,就算是短信也一定是一个一个的输入的,因为朋友真正在乎的,是你在发出贺卡的时候所花的,哪怕是30秒钟的时间,因为他知道,至少,在写贺卡的时候,你想到了他。

而信息是让思维迟钝的东西。一不留神,在网上就会打开十几个网页,在几秒钟的扫描以后,一个一个的关掉。信息像潮水一样涌来,而大脑的处理能力有限,这种情况下信息就会成瘾。打开浏览器,倒也不为寻求什么,就是喜欢那种信息流过皮肤的感觉;没有了这种感觉,就会网瘾发作,觉得生活中断了似的,浑身不舒服。

这次断网,让大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依赖,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网断了,生活没有断,或许,生活再往好的方向有些转机。

看这个世界

上大学的时候,一天晚上,都已经熄灯了,忽然听到隔壁有人哭天抢地的,整个楼都听得到。仔细听一下,好像那边喊的是这样:

“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去找她!”
“你别拉我!我要去!”
“放手!@@!! 放手!”
“今天不去我明天也要去,你们别拦着我,你们都给我松手!!!”

我们住在403,声音来自405寝室。听起来这位老兄是刚刚失恋,控制不住自己,要冲到女生寝室去论理,被大家拉住。于是寝室里几个人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冲到隔壁寝室去看看,结果。。。。

隔壁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大家围成一团,最中间,此仁兄一个人坐在床上,扯着嗓子喊:“别抓我!放手!”。周围。。。。。其实没有一个人碰他。

原来,又是一个过嘴瘾的。鄙视一下,回寝室睡觉。

最近互联网上的很多事情。在过去的一年里面,圈子里的朋友告诉过我各种各样的丑陋的故事,但直到这几个礼拜,自己被卷进去之前,还真的不能想像这种演戏似的推广方式。现在的“互联网”不是我所相信的“互联网的神话”所讲的互联网。

有的网站号称客齐集要告他们了,天天发新闻稿,到BBS灌水,搞得尽人皆知,过一会,客齐集的律师函就已经登出来了,甚至什么版权局的协查令也登出来了,然后又是一副弱者的身份反击,引得无数人驻足寝室外面“听动静”。这事搞得我和我们的律师都觉得奇怪,谁告谁了?我们告过谁吗?这怎么听起来像真的一样?

对与我们这种就呆在405寝室的“业内人士”来说,多么明显的一件事情,对于隔壁的403寝室,还是有走道里的,楼上楼下的大众来说,这声势听起来就是真的,好像真的有人拉架,真的有人打起来了呢。

前一段客齐集负面的新闻也是满天飞,又是离职,又是要被卖掉什么的。遭遇到这些,我还真的想得到。散布谣言作为竞争手段,过去已经上演不是一回两回了,更不是只有中国才有。有商业,就有这种操作的办法。早在1990年这种市场攻击行为就被命名为FUD (Fear, uncertainty, and doubt,就是恐惧,不确定和怀疑的总称)。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但是对于“谁又告谁”,自己和自己互博的,倒还真的觉得有趣,简直险些气得乐了。

这个世界很乱,低头做事吧。

P.S. 我的朋友阿康最近也并不安生。不过他受到的攻击还比用媒体攻击技术含量高一点。他的K68.cn每天都有大量的访问,好几G的流量彻底堵塞了服务器。打电话慰问一下,阿康倒是自我解嘲的说:人家国家权威部门都祝贺我了,这可能是今年互联网上最大的一次攻击了。嗨。。。这年头,自己的事情不做,老想着攻击一下别人,看看这个世界。